冬天的记忆

文/刘庆梅/来源: 《祺文》第七期编辑: 泰祺教育转载请标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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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一股寒流横扫大江南北,我居住的城市上海的气温也罕见地降致零下5到零下8度,在这寒冷的夜晚,听北风呼啸,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想起小时候我故乡的冬天。

我家乡砀山地处鲁豫苏皖四省交界处,黄河故道流经此地,黄河以南,淮河以北。小时候,家乡很冷,零下7度到零下10度是家常便饭,最要命的是屋里没有任何取暖设施,屋里屋外一样冷。

那时候,我们这些小孩几乎每个脸上或手上或脚上都会生冻疮,我冻伤的部位是手和脚,尤其是小手指和小脚趾那一带,晚上躲在温暖的被窝里,冻伤的部位一受暖,特别痒,印象深刻。房前屋后的河里,都是厚厚的冰,我们小朋友在冰凌上玩耍,走或跑,因为冰上滑,一不小心就会摔倒。我们也经常在冰上玩自制的陀螺,用绳子抽打它,它飞快的在冰上转。城河上面结的冰可以走板车。

夜晚来临,妇女们经常在煤油灯下纺线或做手工活,我记得我娘有时在屋里用针线纳鞋底,更多的时候是用棉车纺棉,右手摇动棉车,左手扯线,一冬天能纺不少棉锭。纺的线用来织布,我家没有织布机,我伯父家有,那时我慈祥的伯母还在,我依稀还记得她在织布机上用梭子织布的情形。哎,一辈子心地善良的伯母也命苦,拉扯大六个孩子,后来得了病,这病并不致命,但没钱治,其实她也舍不得,就这样死了。 我小时候伯母也没少照顾过我,比如我父母不在家时,她帮我穿衣服,带我到她家吃饭。

晚上妈妈们在做手工,我们这些孩子可就欢了,捉迷藏,整个村里疯跑,犄角旮旯、胡同、柴火堆都是我们的藏身之所,天很寒冷,但晴朗,无雾霾,抬头可看见天上的三星在正南方。

记得过春节的时候,天也很冷,走亲戚时,到了亲戚家,热情的主人一般会说天太冷了,赶紧进屋烤烤火吧,于是从外面抱一堆麦秸秆或棉花柴点燃,我们伸出冻僵的手在火上烤一烤,取暖。

每年都要下一到两场大雪,整个大地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很美,雪地里经常有清晰的动物脚印,我就曾经在我家后面的雪地上天真的沿着动物清晰的脚印寻找小动物。雪融化了,雪水流经房檐,晚上温度低水被冻住了,结很多琉璃冰,我们小孩可以用木棍把琉璃冰打下来玩。

若干年后,我走出了故乡,蓦然发现我们那一带的人最经冻,在我们北面西面的人,家里有暖气或炕,在我们南面,气温没那么低。于是,有一年我回老家过年,忍不住建议我们村的人可以砌炕以抗寒,想不到,大家一致反对,理由是祖祖辈辈都这么过来了,没必要这么麻烦,烧炕也要成本,况且如今气候变暖,冬天没先前这么冷了。

几十年过去了,故乡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加上气候变暖,降水减少,我说的这些就连我们当地的小孩子未必还知道。如今冬天河里经常没水,下雪也逐渐减少,我回到家乡,村里的年轻人大多已经不认识我,老人渐渐故去,家乡的很多东西已不复存在。心灵深处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在异乡的寒夜里,只能沉浸在对梦中故乡往昔的回忆里,有很多苦涩,也有淡淡的欢乐。

 

 

写于 2016年元月23日夜